走入油画伊勒呼里山
散文  2017年09月02日  阅读:1124

——“大地访诗人”旅记2篇

2011年7月17日 大兴安岭 十八站——塔河——新林——呼中

上午9时告别十八站,13时到呼中。经过新林(原国内第一储木场),新林当年铁道线上堆积如山的木材已经消失,新楼增加,白色,途经知青墓,位于新林不远,司机言为上海知青的,或殉职于伐木、修路、车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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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徐力群曾于此驾三轮摩托“边疆万里行”经过,他也曾在大兴安岭工作过,就在加格达奇的《北极光》杂志,因喜欢摄影最终走向遥远长途,他的摄影朴素深沉富有美感,仿佛给边疆刻画出一幅幅生动的油画,文字亦相得益彰,深得原苏联文学艺术的真谛,惜今人已没去,他是一个诗人类型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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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能给我安慰,

只有你能治愈我心灵的创伤”

(俄国诗人日古林的诗《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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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灰色云块布满天空,和山峦,停车拍照。经一条河,西里尼西河,水澈,大白山发源两条河,一为嫩江,一为呼玛河,渐行,山渐高大,谷宽阔,林貌比呼玛、塔河一线白桦林少,而落叶林增加,见一林中池塘,白桦断杆,十分像一幅熟悉的苏联油画,希施金,或列维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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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呼中,见久违20余年的育英诗友李秀光,他瘦了一些老了一些,从企业退休,言,只可开七八百元,同样是干了一辈子,没法和教师、公务员退休开几千比(他原在学校教书),所以现在离家很远的山里干点活补贴。想,我们的老龄化社会到来,退休制度还大可改革,要使之趋向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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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见也是久违的诗友,呼中区的姜红伟,1986年左右我在加格达奇见到他,还是学生,如今鬓生白发,我曾收到不少他办的校园诗歌报,他对校园诗歌情有独钟,近年进行了很多功夫的整理,他多年患有强直性脊椎病,不能弯腰,用顽强的毅力不仅坚持生活工作而且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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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红伟生活的小镇,是一个自然保护区,位置在伊勒呼里山脉,有一位原苏联的科学家在20世纪20年代考察过此山,写过一本书,认为是地球上同纬度地方山系物种最丰富的。

1984年秋,陪我和伊斌登大白山(大兴安岭主峰,在呼中附近)的呼中诗友于升已经逝世,我家里还保存我们合影的黑白照片,呜呼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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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中镇大了,已经有一条铁路每日一次车到漠河,交通改善些,但仍是大兴安岭最为偏远闭塞的地方,交通位于岔道支线很别扭,火车得中途新林再倒车,如果不是伊斌借来车我们已经准备取消行程,因转来一次最少耗时三四天。姜红伟的校园诗歌报曾有加格达奇诗友刘万仁在他服务的铁路印刷厂印,我曾与刘万仁喝酒论诗,“甘当碎石铺坦路,敢为野火焼天涯”就是我在他的诗歌笔记里读到的,至今铭记,而今刘万仁兄已千古,他走的时候年龄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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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玛河的中上游经过,所以地名呼中,以上还有地名呼源,为源头地。

与诸位诗友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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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沧海事”(唐 李益),席间谈诗,言事,李秀光言,大兴安岭的诗歌今以断代,年轻的不写,谈到育英地方的几百年“神树”蘑菇树惨遭坏人盗伐,李秀光说抓到此人一定痛打!1985年盛夏,我曾专门在一个上午,爬到山顶抚摸过此树,这是一棵高入云霄的樟子松,长在茂密的森林之中。李秀光是老知青,下乡六七年,对知青史有很深的认识,此后做过养路工、林区教师、在古莲河煤矿工作、等,有丰富的基层生活经验阅历坎坷,他当年就曾说,他是“大地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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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昏暗中看镇郊的年轻的呼玛河,觉白雾缭绕,苍莽幽深,河水在这里还很年轻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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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路,车中与伊斌谈及,大兴安岭50年内,不,30年内有可能变成我国的国家森林公园,美国黄石不是有一个吗,我们的一点也不逊色,动物、植物、河流、冰雪、景色,我们有独一无二的,世界来认识兴安一定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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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归纳兴安的饮食“两绝”:呼中的早餐酸菜汤,(用肉煮,营养,去火,当粥喝)。十八站饭店里的“黄瓜茶”。(滚水泡鲜嫩黄瓜,清香,祛暑,茶盛装在茶壶里)这“两绝”,是最东北部人对事物的简洁而穿透性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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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18日 大兴安岭 呼中——塔源——加格达奇

早,告别李秀光、姜红伟,与伊斌驱车离开呼中,行经塔源,(塔河源头),会见林场的工会黄殿富友,他还认出我并说看过我《北部边疆漫游散记》一书,很惭愧,午餐他的夫人肖秀明也请来作陪,饭后参观肖秀明的剪纸创作,有一些兴安题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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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殿富言,塔源这里有一怪,青蛙不会叫,大概水太凉了?言,现清林工月工资五六百,人都走了,现在只有原来十分之一左右(清林,为夏季人工割伐森林中的低矮芜杂树丛与荒草,以利于高大树木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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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1984年我来,大兴安岭的林业工资是国内工人里最高的,一为地区补差,一为林业本身工资就高,育英一带工资比内地普遍高出百分之五十以上,吃的肉罐头、喝的山海关牌铁盒啤酒,令哈尔滨、沈阳来人都羡慕,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由伐木改为营林,据说国家拨的钱并不少,但省、地、林业局、林场层层截留,到了工人手里就可怜了。孩子学费、医疗都贵,什么都用钱,年轻的混不了没法只好走了,只剩下年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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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时,车到“林城”,大兴安岭地区首府加格达奇,楼多了,繁华了,但城市建筑也混乱了。会见诗友张树方、吕春雨,吕春雨也是80年代就相识,还去过他当时位于白桦排的家。午餐见原在《大兴安岭报》工作的上海老知青蒋焕庄先生,及另外两位上海女知青姐,她们分别在呼中、密山(属于北大荒)下乡,旧地重游,报社版画家徐成春、资深摄影记者徐力福等参加,举杯给知青哥姐祝福,她们也是“大地诗人”啊,知青歌曲就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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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张树方、孙伊斌、吕春雨等谈诗歌,张树方谈诗歌后继乏人,及语法,语文教育问题,他说对此已经研究多年,言:语法多年无人清理,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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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林场人言,其兄在对面境外俄罗斯伐木劳务,俄人素质高,住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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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19日 大兴安岭 加格达奇(首府))

晨5时,与伊斌登北山,现在已经辟为“北山森林公园”,20年前所见的小樟子松树已经密密成林,“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见山顶的亭阁有少年的题词和爱情表达的诗句,其实每一个人年轻时候都曾是诗人。拍摄了一些花草标本。铃兰花还没开,秋尚未来。看铁道兵十三局的纪念碑,1984年我来时十三局还没南迁,物换星移。

“相聚酿一壶北方的恩赐,

醉成一席晚霞般的餐桌,

下山的路阶阶酩酊”

(孙伊斌写于1985年的诗《紫色的北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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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和李秀光等诗友,多次于黄昏登山,看晚霞,谈艺,饮酒,有时到夜深,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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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友言,加格达奇的沿主要街道建筑,都在新接一些俄式尖顶,弄得土不土洋不洋,又搞建筑扰民,与本城的历史、原本建筑风格、民俗等又毫无关系,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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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国内的所有城市建筑风格弄得一个样,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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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光》杂志社周斌来,谈诗歌与文学,赠送他的诗集《夜雨》、小说集《未来需要等待》、散文集《寻找偃松》、及《情系霍拉盆》4本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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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谈个人观点,报告文学体裁已经过时,“读字时代”正在终结,人喜欢读图,包括影视,中长篇小说的时代亦终结,作协培养的“标志性的”作家,为完成任务与习惯性地保留一个文体,散文可短些,一般以1500字多一点够了,但“美文”是个坏提法,散文最主要是真实,“真善美”,美排在第三位,诗歌的字少,抒情,优美,仍是它长久存活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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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见电视台女主持小亚,以及文化馆的高馆长,酒中文友孙德江、张维林均提及80年代读过我的《北部边疆漫游散记》书,书虽写及兴安很粗糙,惭愧,当时邮来100本,看来伊斌真是卖力散发啊。小亚半玩笑说要采访我和孙伊斌做个文化访谈节目,我说,此次20年后再来,很感慨,许多满意的优点不说了,有两点不满意:一是私人猖獗乱砍盗伐,二是林业工人收入太低,电视台要监督要呼吁,不许克扣属于工人部分的国拨营林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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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经过两年前新修的“知青广场”,看知青群雕,言,为上海、浙江知青捐献所建,有意义,城市雕塑就是记录城市(地域)历史的,文化的,不要空洞,雕个马啊牛啊龙的,人的真实历史还没人记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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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树方言,此广场附近原是为改造一条污水河而建,是他在政协委员期间的提案,我笑说诗人等了一个世纪终于派上一回用场,呵呵。并见文联主席满天,报社马主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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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诸文友杂谈,谈及内容:最近10年的诗坛,主流媒体、民间报刊、诗歌网络的“三分天下”,而后两者正呈上升,谈传统出版、印刷、报刊的衰退,网络的冲击,谈个人自费诗集是前面我们认定诗人的重要标识,谈今报刊编辑风习的普遍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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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勃兴的个人博客写作,每个人就是一部书,一本刊一张报,而且有互动批评,为新式作家的成长开辟广阔空间,谈有网络就泥沙俱下网络是人间的一部分,谈网络“简速”写法的美学变更,谈地域诗人与地域题材的重要性,要认识到生活在地域就在祖国的文化宝库中,找准自己的独特性。